“我自十八岁成为一品问天已然两年有余，为何在这问天圆满的台阶上迟迟不得寸进？”青年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郁闷而绝望的说道。
中年人眼皮跳了跳，正要放下扇子的手再次抬了起来给了青年一记爆栗。
“小兔崽子你诚心来嘚瑟的是不，你师父我时至今日都到达不了的成就你才多大就开始着急了？”中年人一脸不爽的磨着牙说道。
青年没有说话，只是沉默的捂住了脑袋，身周似乎带上了一层悲戚的氛围。
中年人咬牙切齿的瞪了青年一阵，还是愤愤的收回了目光回想起青年的问题：“但是啊，以你这体质在一个境界上困了这么多年也有点不对劲...”他摸着下巴微微皱眉扫视了青年几眼。“你修炼的时候感觉到哪儿出问题了吗？”
“嗯...”青年缓缓
抬起头抱着胳膊想了想，说道：“在吐息的速度和成效上如往常一般，只是每每要破关之际总觉得少了些助力，就差临门一脚便能破至圆满。”
女子原本正打算入屋，听到青年的话脚步微顿，来到一株牵牛面前端详着。
“临门一脚？嘶...我想想，你师祖应该提过几句。”中年人听后更加疑惑了，翘起个二郎腿拄着脑袋闭眼思索。
青年瘫软的趴在石桌上无精打采的看着盘在桌子下的白蛇，伸手摸了摸蛇头，白蛇舒服的眯起眼睛吐了吐信子。
“爹，肖安说的应该是未曾悟透人间四情。”见许久都没有动静，女子放下了手中的花，回头对苦思冥想着的中年人说道。
“啊？人间四情？”中年人疑惑地睁眼看向女子。
“嘿...你别说，你师祖好像是这么说过来着。”他抬头转了转眼睛，一拍大腿恍然大悟。
“等会等会，什么人间四情，我怎么就差在这上面了？”肖安看着打哑谜的二人赶紧打断问道。
“人间四情我也不怎么了解，雨儿你告诉小安子吧。”中年人再度闭上了眼睛打了个哈欠，敲了敲桌子对着亭立在墙旁的方雨道。
方雨瞧了眼一副事不关己架势的方无风，无奈的轻叹口气，对满脸稀奇的肖安解答道：“人间四情指的是喜，怒，哀，乐四种。武道一途中，寻道考察的是天赋，出尘检测的是根骨，归土验证的体质，而当你根骨清奇，天赋不凡，体质过人，并且能够坚持修炼直至踏入问天境界后，则是要体现对凡尘的认知。”方雨说完，轻舒口气，随意摘下一朵花在手中转着，继续回忆当年师祖所说过的话。
“末品至一品问天只需要了解人的七情六欲以及对武道的理解，而一品破入圆满则需要参悟透人间四情，这便是喜怒哀乐。”
“我爹带着我们下了几次山故而对于人情世故并不陌生，而山水师的传承也让我们对武道的理解足够深刻，但若论参透人间四情你我还有不小的差距。”方雨颇为无奈的耸耸肩，句句在理一副教师做派，看得肖安不禁一阵晃神。
“哦...是这样啊...我懂我懂...”肖安眨了眨眼睛，低头沉思着。方雨见状不无满意的点了点头。别看这肖安平时没个正型，一到关键时刻看来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。
“那师父，你何时才能将师姐许配给我啊？”抬头，肖安开口问向闭目养神的方无风。
方雨正暗自点着头，一下没反应过来，疑惑地看着肖安，待到回过了神，顿时瞪大了双眸。
“啊？”
一声娇呼，也不管手中的花，方雨透红的双颊比秋日的夕阳更加动人，她紧紧的捂着嘴小跑进了屋。
方无风促狭地半眯着眼，用与此前全然不同的沧桑目光看着方雨的背影直到屋门“啪”的一声被关上。
“啧啧啧...女大不中留啊。”方无风的嗓音比平常低了一些。
屋内骚乱了一阵，随后归于安静。方无风的眼神在声音完全消失后忽的变得犀利，一只胳膊放在桌上身体前倾盯着肖安。
“小安子，你确定现在要问我这件事吗。”方无风的声音多了一丝似有似无的严厉。
“当然，再不问就没机会了。”肖安并没有被这逼人的气势吓到，但还是板正了面孔的说道。
“记住，你此前说的无数遍让我把雨儿嫁给你我都可以当做玩笑而一笑置之，但这次不同。”
方无风顿了顿，继续说：“我明白你必须要出山，我想让雨儿也出去长长见识，一个女儿家家不能长久待在深山老林里。但是武林的水太深，真的太深了，就连你师祖远游都要事先做好万全准备，所以当她身处江湖，我不希望身边陪着她的是个负心汉，懂吗？”方无风一字一句的对肖安说道。
肖安的眼神没有方无风那般沧桑和犀利，但以不输于他的认真同样一字一句的回答道：“江湖的确很大，武林也的确很险恶，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，就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够动她一缕长发。”
方无风盯着肖安，肖安也盯着方无风。两人的修为同样高深，目光所聚之处竟带动了几片掉在石桌上的落叶飞起又落下。
“也罢...也罢。”方无风撇了撇嘴。
“我相信雨儿的眼光也同样相信你，但如果雨儿不是满脸幸福的回来骄傲的告诉我她成为了你的妻子，哪怕你是问天圆满，我也必定会拼上这条命和你同归于尽。”方无风嘴角挂起一抹微笑。
肖安闻言，反而轻松的咧了咧嘴。
“今日我肖安对天地起誓，若不能让师姐心甘情愿的嫁给我，我自废武功，任凭师父你发落。”肖安咬破了舌尖，鲜血不停地滴落，但依旧乐着，仿佛立下天地誓言的不是他一样。
方无风呼吸微微一滞，他知道天道惩罚的严厉。
眼中的犀利渐渐散去，往日的闲人风范再度爬上脸颊。
“嗯，看来你小子也是个痴情的种，和老子当年一个样。”方无风将头转了过去看着鸟笼，身子侧对着肖安摆摆手：“回去别忘了打点好行装，尤其是轻竹，一路上可不能少了它。”
肖安闻言摊了摊手：“毕竟有了要保护的人，是吧。”
看不到方无风的脸，肖安只听到几声低沉却爽朗的笑声。
擦了擦衣服上的血迹，肖安起身走到了院子门口，脚步稍稍顿了顿，停下了步子，回身深深地对方无风拜了一拜，方才离去。
方无风自然感觉到了，但他依旧没回头，兀自想了想，抿抿嘴继续对鸟笼里的画眉卖力的叫着。
跨过前院门，略过人鸟声，屋内的方雨抬起了伏在门上的脑袋，娇躯顺着墙缓缓跪到了地上。她依然紧紧的捂着嘴，嘴角有着止不住的笑容，在无声中轻轻落下两点晶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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